上週末,我的指導教授Jan邀請我到他家共進晚餐,說是要報答我在台灣的熱切招待之情,所以星期五Brian下班後我們就搭火車到Bussum Zuid去找他,這個小鎮在阿姆斯特丹跟Utrecht之間,從鹿特丹去差不多是板橋到竹南的距離,仔細想想好像還蠻遠的,不過拜方便的大眾交通工具之故,花不到兩小時就到了,車錢倒是不便宜就是了。
抵達車站後Jan來接我們,還花了點時間幫他兒子找前一晚在火車站被幹走的腳踏車,想也知道沒找到,他說也好,讓他兒子受點教訓,知道把腳踏車停在火車站over night是多麼蠢的事,原來每個荷蘭人小時候都受過這種震撼教育,忽然覺得三年前在抵達紅毛國第二天單車被偷的往事也不是太悲慘的回憶。
Jan住在一個可愛的小社區裡,有前庭後院,前院裡挖了一個兩公尺深的池塘,據說是學景觀設計的女兒設計的,Jan只有出力挖,因為夠深,裡面住了很多冬天會在池底冬眠的青蛙,Jan告訴我的時候我還半信半疑,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一隻大青蛙跑進客廳被困在落地窗前,Jan趕緊叫女兒轟它出去。
其實Jan跟我說很多事我都常常不太相信,因為這個人蠻神奇的,說什麼20幾年前在哥倫比亞做附生植物研究的時候,爬的第一棵大樹,採了花果給人鑑定,就是一株新種,後來還以他的名字命名,學名叫Wolfy的木蘭科植物,目前只發現一棵,「聽起來太像小說了吧~」我說,結果這次在他家客廳的火爐旁還真的有這個Wolfy的乾果實,靠杯。
上面是他將來要從事的acorn business,他說這種拳頭大!的殼斗科果實很有商業潛力(前方是台灣的大葉柯),目前他在墨西哥只發現三株,他說如果將來把這種果實貼上蝴蝶結,上面附個標語,例如:What kind of acorn are you? 一定會很賺錢,哈哈哈。
差點忘了說,他們的庭院裡還有一個雞舍,後來他女兒就表演叫雞跳上手臂的絕活,父女倆還分別站在池塘兩邊讓小母雞飛越五公尺的池塘,這隻聰明的小母雞名叫Gucci,聽說是他女兒假日回家時訓練的,真的很神奇,我第一次知道扁毛畜生也能像哺乳類一樣聰明,而且老實說,挺可愛的。
Brian說我第兩段的「靠杯」評語下得有點強烈,後來經過我的解釋之後,他也覺得「靠杯」的很有道理,原因是看官不瞭解「發現一棵樹」對我們植物學家的意義,現代的植物學家很可憐都只能在那些小不啦幾又很不顯眼的植物裡發現新種,有時候還很牽強,例如某個要用顯微鏡才看的到的特徵之類,Jan發現的可是一棵四五十公尺高的樹,聽說是咖啡園裡碩果僅存的一株大樹,還是第一次爬樹就「無意中」發現,我想後來應該有很多植物學家覺得很「靠杯」。
不過既然開始討論起他這個人,不如多說點吧。
我當初拜他為師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原因,Jan因為是雙魚座的所以蠻浪漫的,我一向跟雙魚座處的不錯,他在墨西哥的Chiapas做了很久的研究,娶了一個哥倫比亞混有印地安血統的美女老婆,由於在當地生活久了,覺得那裡的森林部族真的是窮的很可憐,為了謀生也不得不破壞森林,砍伐木材,採取一些稀有物種賣給有錢人種在花園裡,有鑑於此,他就在當地做了一個長期的調查,調查當地森林裡有哪些空氣鳳梨是有商業價值的、數量還很多的、禁得起永續利用的?
然後他就開班授課,發揮紅毛人的專長幫當地人建立溫室,教導當地婦女自己育苗,並告訴他們怎樣的採集數量是對生態永續的,然後還接洽了荷蘭的鳳梨園藝商(因為荷蘭是世界上最大的空氣鳳梨生產出口國),幫他們建立好通路。
就在一切都安排的完美無缺之後,竟然殺出一個程咬金,因為當地的森林都是屬於天主教會管轄,那裡的修女於是請示羅馬教廷這件事,結果羅馬教廷下了一紙公文禁止這件「美事」,所以Jan的計畫就被腰斬了,目前他還在跟梵諦岡教廷周旋當中,不過聽說希望很渺茫。
很戲劇化的故事吧?這個人真的蠻神奇的。
Jan客廳裡種的兩棵巨大空鳳,聽說是海關沒收的走私貨。
真是有意思的老闆,看來六六一定大順沒問題的。
Posted by: Along | 6 月 02, 2008 at 10:19 下午
超喜歡你的部落格 有知識深度 又有幽默
靠杯(子) 我也好想認識這樣傳奇人物
以前跟徐仁修老師去田野 非常可以了解靠盃的心情
而且你教授家看起來挺有趣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趁你這個月還在荷蘭 我也還沒回台北
去看那兩顆空氣鳳梨 還有那隻雞
Posted by: Liwen | 6 月 03, 2008 at 12:00 上午
Chiapas不就是那游擊隊大本營嗎?教授夫人會不會也是革命女青年?
Posted by: Arkun | 6 月 05, 2008 at 06:21 下午
Along,六六的會還蠻順的,託福託福。^-^
Arkun,我下次若碰到師母,會記得問她,不過我得先學會西文或荷文才行,傷腦筋。
Liwen,我不確定之後能不能碰到老師哩,畢竟大家六月中都開始度假去了。
Posted by: Rebecca | 6 月 10, 2008 at 05:51 上午